比起景色建築模型,似乎實際建造的民居村寨更能讓人覺得親近。廣闊的中國,一直擁有著習俗風格極端差異的各種民族,據說,總共有五十六種民族。循著各個民族生活習慣、地理條件與傳統風俗的差異,同時演繹出了特色各異的建築形制與獨特民居樣式。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發現,想逛完佔地廣大的園區,就如同想逛完遼闊中國那樣的不容易。
《深圳》
比起景色建築模型,似乎實際建造的民居村寨更能讓人覺得親近。廣闊的中國,一直擁有著習俗風格極端差異的各種民族,據說,總共有五十六種民族。循著各個民族生活習慣、地理條件與傳統風俗的差異,同時演繹出了特色各異的建築形制與獨特民居樣式。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發現,想逛完佔地廣大的園區,就如同想逛完遼闊中國那樣的不容易。
《深圳》
步進世界之窗,映入眼簾的是正前方的巴黎愛菲爾鐵塔(Eiffel Tower),還有圍繞在中央偌大「世界廣場」周圍的各種石柱、希臘柱式、古巴比倫城門,還有世界各式文明的雄偉浮雕牆。
一進到世界之窗,就感受到了一種廣闊壯麗的強烈魄力。
心中仍遺留著世界廣場的震攝,卻在一門之隔邊,開始感受到落差。畢竟,人工方式複製回真實的居住空間原本就不容易,也或許,小時候到了這種地方,會假裝自己就身處在遙遠異境的迷人氣氛中,但現在,很糟糕的卻是多了些嚴格批評。
世界之窗裡,把想像得到的世界風景都搬了進來。不再去想那些大部分看起來並不逼真的模型,至少,想塑造出如此規模的模型建築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勉強不去思考,想像遨遊在廣闊世界裡,即使,所有的東西看起來其實是顯得粗糙不真切。
《深圳》
這樣的城市,其實很難讓人喜歡,不過,在廣大遼闊的國度裡,似乎早就註定了發展程度快慢交摻的天生宿命。有些地方讓人懷念,有些地方,但求不厭惡。對於彷彿早已延滯了五千年的發展交會都集中在同一個時間點的遼闊國度,似乎更是如此。
地廣人眾的土地上,太多事項亟待開拓發展。不過,短時間大概沒法習慣這個城市吧!?
《東莞》
過去,吃飯要飯票、出門要路票,多年後,卻是走到哪都要花錢買票。在廣州,到公園、紀念堂要門票,到博物館要門票,竟然連進到寺廟也要「廟票」,而寺裡有塔想上塔,竟然也額外要「塔票」。兩天下來,背包裡多出的,竟是一整疊的各式「門票」,一整疊讓人想匪夷所思的各式門票。
去掉了各種惱人的門票,其實還是感受得出廣州的歷史、廣州的文化。
有些開始熟悉廣州的多樣風格與迥異氣氛。有靜謐的湖泊與夜裡兩岸金碧透閃的巨大江河、雙邊茂樹扶蔭的安閒道路、斑駁透著古意的舊時民居、熱血革命的光榮璀璨、洋溢歐式氣氛的中古建築,甚至還有瞬間就把時光拉回西元前一百多年的漢代古墓。即使是不知走了多少公里路的走馬看花,仍然讓人意猶未盡,至少,大概改變了當初想像裡應該是缺乏「文化」的南邊城市那種呆板觀念。
而海峽另一邊,是無釐頭的去蔣、去中國,「中國」,變成「台灣」,「國父」,變成「孫中山」。面對著同樣讓人迷惑的海峽兩岸糾結歷史,想起小時課本上殺朱拔毛的同仇敵慨、跟著大陸人一起批評文革時的文化浩劫,似乎已經失去判斷是非與「統戰」與否的能力。腦中,竟然突然浮現起清初明朝餘主逃退南方甚至「某個小島」上自立為王的歷史片段。對於歷史,其實從來沒有對錯,只有勝的人寫歷史,敗的,永遠只是勝者手下的一個篇章。
《東莞》
兩旁植滿林蔭老樹的古董街,沒有喧囂的外客遊人,雨後濡濕的道路與水滴緩落的綠油樹葉,帶些微微涼意,使得空氣顯得更加清晰嬌嫩。比起香港「荷李活道」古董街的的車流不息與吵雜人聲,荔灣湖畔的西關古玩街,讓人感受到更多的悠靜、更多自在。也許,應該在這種使人心神沈澱的安閒空間,才能讓人更充分領略古玩古董裡的雋永興味。
廣州,雖有著兩千多年的歷史,卻未曾是正統王朝的欽命都城,卻在近代的短暫的歷史裡,成了曇花一現的總統府所在;廣州絕對不會是歷代君王想積極優先建設的城市,卻因為地利之便而成了中國海上絲路的經濟發展樞紐,甚製成了「達摩」東渡的中國佛教禪宗發源地;廣州從不是中原正統王朝需花費太大心思鎮壓戍守的邊疆城市,卻成了近代西方民主風氣東漸,而後推翻當朝政權的關鍵革命發源地。似乎,廣州就在有限的歷史陳跡中,以及有意無意間,串連起悠遠過往與近代外誨入侵,以及政權交替更迭間的微妙關係。
「陳家祠」也許是廣州裡那種「純粹中國」、「純粹嶺南」的極致。三進五間的整齊對稱偌大建築,點綴於典型嶺南青磚所構築成的屋舍主體之上的,是隨處可見、讓人驚嘆,同時與建築相呼應的繁多雕塑頂飾,幽靜庭院長廊與到處散佈的磚雕、石雕、灰塑、壁畫,巧妙交織搭配,迥異於北方宮殿建築的豪邁氣勢,而充分呈現出南方古典民居的精緻秀麗。
也許是午後下過雨的緣故,船速雖然並不快,但迎面吹拂而來的江風,卻是舒服裡帶些清爽,似乎,這個城市還是停留在夜晚最迷人。
《廣州》
各種新式乏陳與老舊破陋的建築,盤據散佈在劇烈蛻變的遼闊土地上,各種最新的、最破的,矛盾衝擊感官視覺,畫面營造出的,是種貧瘠困窮中帶著發展企圖的淒清情境。那種感覺,似乎是不想去正面直視,卻又忍不住凝眼注視。
《和諧號, 東莞-廣州》
電影裡是描述一個永夜的城市。城市裡,每到午夜十二點,瞬間所有一切都凝固靜止,建築升起、變換、消失,人的記憶也被清洗、抽換、取代,並且變換了角色,今天是門房、下一次可能變司機。整個城市就在週而復始的旋幻變化裡繼續運作,而且在永遠也見不著朝陽的永夜裡輪轉循環。
真正夜晚降臨,同樣有著某種迷惘困惑。人群擁擠的夜市街上,充滿著某種讓人不舒服的氣味。人很多、賣著生活日用品衣服褲子的夜市街上,其實根本不會想去看攤子上的東西太多眼。突然閃過「首爾(Seoul)」裡「明洞(Mingdong)」夜市的人往人熙景象,但隨即更正了自己的想法。到處是喇叭亂鳴車陣呼囂、到處是髒亂不堪雜亂景象,不像明洞,倒是像「普吉島(Phuket)」上的「巴東(Patong)夜市」,只是臉孔的顏色換了、說的語言換了。
也許,還是難習慣這種城市風貌吧!?
《東莞》
對於十年來香港的變化沒太多的注意,不過,十年來「祖國」的變化肯定是十分劇烈。青藏鐵路、洋山港、磁浮列車,甚至即將到來的奧運申辦。似乎,「祖國」的發展早已一日千里。
第一次藉由七月一日剛啟用的「深圳灣」口岸通關進大陸。有別於黃崗口岸的擁擠骯髒給人帶來的難耐不適,「深圳灣」是個乾淨明亮的新口岸,更重要的是出香港關與入中國關都在同個地方完成,完全免去重複上下勞頓的不便。
其實,每次看見過去「水深火熱」的「共匪」不斷的進步,但是那個解救生靈塗炭的「復興基地」卻是持續老舊靜滯,總有種時空倒錯的莫名矛盾。即使,無可否認在中國大陸,大部分的地方仍舊讓人心理存在著某種不安全感,但是,卻明顯感受到這個地方的迅速變遷與進步。
似乎,身處在東西地方進步到讓人感嘆,某些東西又落後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方,還真需要對於周遭事物的某種迅速適應能力。
《東莞‧廣東》
這麼說其實不全然正確。若把過去在金門當兵時營區裡剪一次頭髮50元台幣,而且三分鐘之內便搞定的「俐落」減髮而言,深圳的髮廊,即使技術再如何差勁、減壞掉的風險再多麼高,其實都比過去那種「台灣之外」的減髮經驗好得太多。
很難說深圳的消費究竟貴還便宜,比起內陸,聽說許多人根本沒機會,也不敢到這種物價相對高昂的地方來消費。畢竟,中國內外的貧富差異,還是顯著可怕得很。但若是由得到的服務,跟台灣的消費水準相較,「價格」的合理、接受與否,其實不言可喻。
30元人民幣打發掉的「洗吹剪」,不到台灣五分之一的價格,還包含著按摩肩頸頭部,讓人渾身舒暢的「泰式洗髮」。或許,人到了大陸,身體特別犯賤,總是要被到處捏捏、到處搥搥才會感到舒暢愉快,這時,「剪頭髮」這件事似乎反而沒了重要。
對於洗髮和減髮,人本身,似乎是越來越懶惰,台灣和大陸都一樣…從沿路上春筍般的髮廊就可知道…
《深圳》
天空總是灰濛濛、到處都是施工的煙霧瀰漫、車子亂鳴喇叭,但大概沒法得到任何人的共鳴、街上總是一堆人,確充滿著濃厚的空虛疏離、夜晚霓虹閃耀,卻到處是燈紅酒綠…
距離皇崗口岸較遠的後來開發區域,其實有著與口岸附近不同的樣貌。口岸附近的高聳建築,較像是香港那種籠居式的高瘦整齊樓房,而沒刻意去記名字的新開發區域,卻是房舍高樓宜人、馬路寬敞與天空開闊的充滿生活機能的舒適空間。
每次到大陸,總是不由自主感慨中國開發進步的飛奔快速。處處充滿機會,處處充滿發展,即使,處處仍然是充斥著新舊矛盾、貧富差距…
電視晚會節目裡,有蘇永康、陳慧琳、與瘐澄慶,不過竟然也穿插著半瓊瑤、半劉家昌式的舊式旋律。或許,在中國,必須習慣新舊交織、必須習慣矛盾差異!
《維也納酒店‧深圳》
深圳的天,似乎總是矇層灰。黯淡沈悶的天,或許,居住在這樣的城市,大部分時間心情應該是同樣黯淡沈悶吧!?深圳是個外來人口聚居的雜燴城市,一千三百多萬人口裡,竟只有四百多萬的本地常住居民。外來人口多的人蛇雜處複雜環境,造就商業發展的繁榮與生活需求行業的蓬勃,同時也造成投機者的氾濫與治安的混亂。然而,在中國經過了以往的經濟改革,邁向建設繁榮的過程中,深圳,或許只是猛烈濠濤中的冰山一角。
台灣最近的新聞,似乎同時成了大陸電視新聞裡的顯著焦點。很久很久前的過去,記得每當有大陸「反共義士」劫機來歸時,總是被台灣政府作為逃離共匪水深火熱、冰冷鐵幕裡奔向民主自由的最佳樣板。如今,從大陸民眾的口中,台灣竟成了領導者與民眾認定「以台灣為戒、放緩民主開放」的反樣板。今日的台灣政治,竟被「大陸同胞」形容成另一波文化大革命。
這樣的說法,或許太過嚴重,但仍十分值得令人思索檢討。正當中國政府編列龐大預算,每年送二萬五千多人次的公職官員往哈佛、澳洲接受訓練教育、擴大世界觀的同時,台灣的官員,仍沈浸在鎖國短視的逝去消散榮耀中,正當中國政府宣示政府官員邁入技術、管理分工的建設導向組織架構時,台灣的官員,仍舊環繞在迂腐自利、上行下效的金錢政治迴圈裡。
台灣的天,跟深圳一樣灰、一樣暗,或許,今天、明天、以後都是…
珠江口一帶對中國而言,除了是通往東南亞南洋地區的門戶之外,亦是西方人進入中國的重要門戶,也因此,廣州成了中國第一個對外通商口岸。虎門地處珠江三角洲出海口,是通往廣州的重要咽喉,其戰略位置重要性不言可喻。趁著上船前的空檔,到鴉片戰爭博物館逛了一下,對於強調愛國黨性的中國共產黨而言,清朝末年的外肆強權及國家人民的肌弱悲慘,似乎也成了中共宣揚傳達民族團結的最佳腳本。鴉片戰爭博物管裡,便充滿了慷慨激昂的悲壯歷史陳述。
戰爭博物館區域裡最多的大概是各式火砲殘體。對於第一次鴉片戰爭前,虎門一帶高達十座砲台要塞,且火砲數高達四百六十座的壯觀景象而言,博物館中的繁多的炮體,或許只是冰山一角。也或許,對於一個長途跋涉且兵力有限的武裝船隊而言,想要攻克如此一個看來固若金湯的堅固要塞,並讓幾千年來以中心大國自居的中國低頭認輸,應是個難以接受的想像。但,在1840年代初的第一次鴉片戰爭裡,竟然兩件難以令人承擔的事實竟同時發生。
西元1840年,亦即林則徐在虎門銷毀鴉片後的隔年,英國的四十餘艘船艦及四千餘名士兵,抵達中國海面。而1841年的2月26日,英軍以十八艘船艦,於一天內攻克了虎門要塞,十座砲台同時淪陷英軍手中。而四百六十門火砲,一發也沒射中敵艦。聽來似乎近趨荒謬的歷史事實,卻真實發生在許久許久前的珠江口。或許真如同主張「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清朝學者魏源當時所檢討的,「砲台建置不得地」、「大砲安放不得法」,和「砲兵操砲不準」等原因,當時中國的肌弱不振與對海權武力之事的缺乏,遠超乎於人們的想像。也或許就如同趙廣超在「不只中國木建築」中所描述的,「昇平總比戰爭好,中國人發明火藥是用來燒煙花;一動不如一靜,發明羅盤並不是用來航海跋涉,而是用來看風水」,或許,中國人對於武力戰爭,總是被動遲緩的…而珠江口潰敗後,英國艦隊勢如破竹的繼續攻克鎮江、上達北京,最後,中國簽訂了第一個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從此,香港落入英國人手中…
坐在開往香港機場的平底船中,看著一望無際的滔滔珠江口,腦裡仍迴響著鴉片戰爭博物館裡那兩口林則徐的銷煙池遺跡;想像著當時的中國為何如此疲弱;更想像著自己是進攻的英國艦隊,滿懷擔心著中國的強盛武力而戒慎恐懼,最後卻發現對方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剎那間許多不同思緒湧上心頭,卻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巨大貨輪拉回現實世界。
《香港 赤臘角機場》
拉了椅子,鼓起那種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的莫名勇氣,加入了人群,體會著那種入境問俗、見怪不怪的奇妙自得。也不知食物究竟新不新鮮、乾不乾淨,不過,感覺上否定答案的機率或許大上許多。點了鐵板爆鱔片,幸好來的是「真的」鱔魚片,雖然軟棉無彈性的鱔魚片讓人明顯感覺出極度的不新鮮,但比起上次在上海吃的「醬爆鱔片」那種罐頭般的粗劣乾澀滋味,即便不新鮮,但還是可口得多。
或許,這一帶市場街邊燒烤所賣的東西都大同小異,烤茄子、烤韭菜、還有必點的成打成打烤生蠔。吃了過多烤生蠔,除了擔心會「乒磅叫」發洩無處之外,或許,更應該擔心的是肚子是否會因為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而拉警報…
黃埔是個奇怪的地方,也或許那是每一個經濟未開發的區域皆會有的新舊夾雜特殊景象。沿街比鄰的破舊商店,過了吃烤生蠔的店家,是類似台灣的落後舊式KTV茶店、還有人群聚集圍觀的收費滑輪溜冰場,接著是成排群聚的簡陋零件修車店鋪。最後連結一起的,是外表看來像是酒店,卻是同事口中新開張Disco Pub的霓虹閃耀偌大豪華建築。不知道有多久沒再去過Disco Pub,也因為Ann不喜歡去那種地方,所以也跟著不再去。
命名為「霹靂火」的Pub,名稱有些俗氣,典故不知是來自「水滸傳」裡的「霹靂火秦明」,還是台灣霹靂火看太多,仔細看了半天找不著劉文聰的相關「線索」,取名來源顯然已不可考,也不想考,不過「霹靂火」還真是個俗氣到不行的名稱。Pub的內部,是個長方形的深長漆黑區域,並排齊佈著紅色沙發及旋轉鐵椅,中央設了個跳舞的高台,DJ則在前方舞池上方播放音樂。大陸的Pub裡,或許唯一讓人感到親切的,似乎就是三不五時可聽到歷史悠久的台灣老歌,這種感覺或許相仿著過去西方人乍到台灣,卻發現台灣竟將西方超過賞味期限老歌當成風潮流行的有趣現象吧!?
剛進Pub時,客人仍是零星稀疏,DJ播放著似乎不該在Disco Pub出現的不搭調流行歌曲,後來表演開始,歌手上台同樣唱著無法炒熱氣氛的歌曲。不知過了多久,舞台上出現了緩緩扭腰擺臀卻顯呆滯僵硬的清涼辣妹,現場音樂開始隨之震耳嘎響,超低頻的重低音不止鼓震著耳膜,桌上的燭台酒瓶,似乎也跟著節奏輕聲鏘響震動,而身體心臟更被劇烈地敲打衝擊,彷彿就像被關罩在密閉銅鍋內的老鼠,拿著鐵鎚持續敲打銅鍋一般,整個身軀都隨著敲打節奏轟隆撞擊震動跳起。隨著舞足辣妹的退場,現場氣氛似乎High了些,DJ台前舞池裡,陸續竄出了扭首擺腰的形色男女,隨著不斷播放的機械旋律起舞跳動。
四個加起來將近140歲的老男人,也不知怎會突然飄移出現於擁擠舞池裡。只知道驚奇發現舞池裡的地板竟是底下裝了彈簧的鋼製分離地板,隨著舞客們的激擺扭動,鋼板也持續隨之上下偏搖晃移,如此當然又使得「附著」其上的舞客們順著震動的地板,搖擺得更形劇烈、更形亢奮。鮮綠色的激光雷射穿透閃動,白茫朦朧煙霧飄忽散佈,伴隨亮滅閃爍的銀耀燈光霓虹,營造出虛幻飄渺的糜爛幻境。輕輕閉上眼睛隨著旋律揮擺,隨著眼睛的間歇開闔,閃爍顫動的螢光燈打在人群熙嚷扭身的動感形象上,猶如停格畫面鬼影閃動暫留眼中,在農曆七月前一天,顯現出某種飄渺虛無幻麗的怪異昇華。不想去思考任何需花腦子思考的事物,只想讓身上如滴揮灑的汗珠浸透T-Shirt,讓身上逐漸堆積的脂肪消散一些。
或許,Ann已生氣的無法入眠,但請相信,「叔叔真的只是來運動消耗熱量」而已,不是來做壞事的…
《廣州 黃埔》
若不是看煩了園林,否則豫園的景致規劃其實有種峰迴路轉、柳暗花明的獨特興味。遍佈園中的雕塑奇石、假山弄堂,曲折蜿蜒、層巒疊障、移步換景,沈遊豫園,常讓人有種密境探奇的驚喜意外,甚至園中圍牆中裝飾的起伏龍牆,更是他處難以遇見。
建於明朝的豫園,遊歷其中,仔細觀察其實不難發現輾轉經手的主人中,仍是不乏仕宦高官。與拙政園相較,豫園顯然細雕豪華許多,隨處可見的走獸脊飾、燕尾飛脊、仙鶴祥鹿,讓人猜想園林主人應該是個好大喜功的炫耀之士。應該正名為「蟒牆」的龍牆上刻意塑出的四根爪子,明顯可猜出應是刻意與天子五爪金龍避諱不敬而雕塑出,不過,身處清朝,即使如此做,似乎仍然存在極高的大不敬誅族風險。總之,一面漫步遊晃,一邊卻開始想像建造這樣一座「高級住宅」所需的鉅額花費,或許,數百甚至數千兩白銀應該無法避免。如果,居住其中的是仕宦之人,那麼顯然必定是個貪官污吏,否則,憑藉清朝即使是一品總督也不過一百八十兩白銀的年奉,如何能夠豢養起如此龐大的園林基業與家僕隨從!?
對於假山偽水的園林民居其實並不是很有興趣,若有選擇,寧願偏好窯洞土樓,而夜幕低垂的新天地,風格迥異的氣氛感受,緩衝中和了幾天來逛得有點疲倦麻木的園林民居。新天地與豫園的人潮一樣很多,唯一差異是比例明顯增加的同事口中所稱的「鬼佬」,亦即針對洋人,一個帶點嘲諷不屑卻又有趣貼切的舊時稱呼…不同於白天園林庭院,新天地則是屬於夜晚的世界。或許,無論再新奇雋詠的事物,看多了、處久了,還真是需要換換口味來調劑緩和。
《上海 錦江之星旅館》
一直思索「拙政園」名稱的由來,無法參悟其義所在。如果當初建造園林的主人,是富賈望紳,那麼將自己的園林取此名稱,似乎擺明隱喻指責執政者之無能無為,而如果園林的主人是達官顯貴,取名拙政,豈不根本就是妄自菲薄、搬石擊腳?後來方才發現瞭解,原來拙政園是明朝御史王獻臣罷官回鄉後的寄託歸隱之作。如同晉朝潘岳「閑居賦」所述片段,「築室種樹,逍遙自得,…,灌園鬻蔬,以供朝夕之膳,…,此亦拙者之為政也」。整體所欲表達的大致是說,能力強的優秀慧士可於朝廷運籌為政,而無能力的昏拙愚夫,就只能在鄉下植樹種菜,亦即能力強的人謀政於朝,而沒能力的人為政於室。如此的名稱發想由來,其實對古時士大夫寡歡不得志、且帶有些嫉妒酸味的意念心聲,做出了明顯貼切的敘述與形容。
徜徉舊時園林,想像舊時景物。想像著清時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在「見山樓」內治事謀劃,想像著清朝江蘇巡撫李鴻章在「卅六鴛鴦館」中策量議事。不同時代的人,看著相同的景致,過去的時事言行,成了現在的歷史遙想,而如今的人物點滴,也將成明日的隻字緬懷。
《上海 錦江之星旅館》
江南水鄉澤鎮裡,散發著一種歷史深遠蓄積傳承而來的豐厚文采雅氣,也充斥滿佈著對於往昔舊日恬淡閑靜生活的親切熟悉與企盼。
《昆山 譽興酒店》
一個六千三百四十平方公里、一千三百萬人的豐富城市,面積,是台北的二十三倍,人口是台北的四倍。或許,「上海」建縣以來僅有七百多年的歷史,在中國二千多年悠遠封建文明發展軌跡下,只不過是桑海一粟短短數頁,然而,作為作為近代中國第一個真正新舊交替、中西交融的城市,上海的迷人樣貌,繁華絢爛裡似乎帶點深邃的惆悵悲愁,上海的璀璨發展史,意氣風華中卻也參雜了許多中國人的兼容、滄桑與無奈。
對於「張愛玲」其實並不熟悉,不過許多人總是喜歡將張愛玲與上海連在一起,即使,那或許早已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過往雲煙。張愛玲的「到底是上海人」曾說:「上海人是傳統的中國人加上近代高壓生活的磨練,新舊文化種種畸形產物的交流」。對於唯一最大的不變就是每天在變的上海來說,或許,許久許久前的形容,在許久許久後的今日,依然適用。在上海,傳統與現代捲起了激盪漩渦,東方與西方并起了劇烈火花,在中國「解放」前國民政府時代是如此,而這種化學效應,在文化大革命後的厲行經濟改革過程中更是加速進行。
中國大陸,是一個「傳統」還在,「現代」便急遽跟上來的國家。似乎大部分的人仍生活在孫文所引述,為Maslow的基本求生存生理需求而努力奮戰的「傳統中國」時,開放改革的資本主義強烈風潮卻已如同洪發似的排山倒海接連而來。或許,也因如此,目前的中國,甚至上海,應該是個「機會」與「風險」並存的冒險城市,應該是個「新貧」與「新富」日益兩極化的變遷社會。不過,觀察人類歷史,這或許是每個「非共產」的經濟實體演化過程中的必然。
中國人是個意志堅定得可怕的民族,是個想做一定得做到民族,看見中國大陸的蓬勃飛快發展,擔心起是否能夠再繼續自外於這個龐大經濟實體的台灣小島。不同政治實體間的權力鬥爭與更迭交替,犧牲的似乎總是經濟發展與人民權益。某個角度而言,台灣島的經濟發展步調與政治意向,與隔著淺短峽灣的對岸「泱泱祖國」,似乎始終是以一種無法連接,但卻無法脫離的關係而微妙的存在著。荷蘭人侵略的台灣、明鄭餘將的撤居佔領、對滿清朝庭的招降歸順、後來的割讓日本遭受殖民,以及國民黨在國共戰後的轉進撤防,台灣,歷史上似乎總是敗將餘黨的最後避難所,似乎也一直是中土主權亟欲統一回收的重要標的。矛盾複雜的情感思緒,如同三國演義中所云「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合與分,其實都是歷史上的必然,無須懷疑。至少,目前的中國,似乎已看不見腦海中歷史課本裡的人民受虐灰暗「人民公社」與「水深火熱」照片景象,而手臂上寫著「殺朱拔毛」刺青的激昂悲伉國民黨軍人,也早已消逝在歷史的泛黃記憶中。
上海的積極國際化,令人印象深刻。
華燈初上,「新天地」有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車潮,巷中廣場邊輕奏淺送的舒適爵士樂聲,與晶麗柔暖的橙橘燈光霓虹,金髮碧眼與黑髮黃膚的交雜混合,使人感受著香港蘭桂坊的悠閒氣氛,但卻明顯感受著異於蘭桂坊的優越氣勢,因為,在這裡無論規模、人潮與規劃的完整性,似乎都不是香港這樣的彈丸之地所可比擬。
漫步在南京東路偌大街上,在人潮裡細細感受體會舊店新開的新舊混處交融。現為上海時裝商店與東亞飯店的「先施大樓」,巴洛克(Baroque)混雜點文藝復興(Renaissance)的樣式建築,展現著舊中國第一家百貨商店的流轉奢華;舊址為「大新百貨」的歌德復興式(Gothic Revival)樸素「上海第一百貨商店」建築,與馬路對面的新穎摩登「百聯世貿國際廣場」鋼架帷幕巨型百貨對立相望,形成一種新舊並存的矛盾融合景象。隨著天色漸暗,南京東路上的招牌一一亮起,光燦奪目的七彩新式霓虹,妝點綴飾著租界時期的舊式建築,展現著當時「中華第一街」的繁華風采。
五月春季的黃浦江岸吹著清暖徐風,入了夜卻是人潮更加洶湧。在剛改建成名牌購物商場的外灘十八號裡感受著雍容貴婦逛街時的尊貴閒暇,在和平飯店接觸著歌德式(Gothic)建築裡的豪華瑰麗。夜晚的上海,充滿著攝魄誘人的炫幻魅力。浦西外灘成排的各種西式舊時建築,匯豐銀行、海關大樓、友邦保險等大樓,在夜晚燈光的照耀點綴下,特別顯得華麗雍容,彷彿讓人想將時間永遠停留,以好好欣賞這種難見光景。而對岸浦東新區的巨型現代建築,同樣光亮奪目、綺麗璀璨。夜空裡,東方明珠電視塔矗立於夜空中散發著五彩奇幻魅惑燈光,與壯實高聳的中國大陸第一高樓金茂大廈遙距相望。想像著身處對岸露天咖啡座,遙望黃浦江對岸景色的涼爽悠閒與自在,深切感受夜上海的豐富迷人誘惑力。
有人說上海人是驕傲的,如同紐約客(New Yorker)一般,上海人有種對自己城市的優越與驕傲。或許,這應該是真的,因為在這,即使是一個未曾到過此城市的外人,都可深深感受體會到這種莫名由然產生的自信與驕傲。
離開佇立許久,夜晚招攬遊客乘船觀光人潮逐漸熱絡的尖沙嘴公眾碼頭,經過身旁傳奇偌大的半島酒店,緩緩步向尖東車站準備搭車朝向羅湖,畢竟,若無特別需要,香港的住房費用,似乎仍是比深圳貴了許多。
火車緩緩馳奔於九廣鐵路上,車廂裡稀鬆談天,無法分辨是途中下車,抑或搭往深圳的擁擠人潮,讓人明確感受香港與中國大陸間的距離早已消彌無形,已不是歷史過往中,一個是人民地獄、一個是自由天堂的天差地別,即使,出了車站,還是得先辦香港出境,再辦中國入境。
或許,政治上的結界已然消失,但,意識行為社會環境的鴻溝仍是遠難跨越。擁擠卻仍帶些整潔現代步調的極度發展香港區域,與熱鬧卻髒亂缺乏秩序的近資本化社會的開發中深圳城市,依然還是可簡單明顯直覺感受差異所在。
已開發城市裡,外來廉價勞工人口,弱勢依處社會低層,勉強餬口且終日遭受不平眼光對待;開發中城市裡,外來高素質管理人力,擁領相對高薪,卻常是紙醉金迷、聲色犬馬且劣態百出。如此對比發展,過去由貧轉富的台灣、香港是如此,現今處於貧漸轉富的中國大陸同樣如此,不同於台灣與香港的已開發,中國大陸,正處於蓬勃劇烈開發中。發展中的中國,發展中的城市,成了台商呆胞男人好色劣跟性抵抗力的絕佳試煉場,也成了中國無數年輕女性對於笑貧不笑娼的千金易得極度誘惑測試地。這樣的地方,人性原始慾望與貪嗔癡念被毫無包裝完整呈現,或許,這樣的地方,想全身而退,似乎仍須對某些事物曾經領悟、曾經體會的絕佳修練才行。
《維也納酒店 深圳》
淺灣短峽這一端的最南邊陸地,部分屬於淺灣短峽的彼端;小小淺灣短峽,使得這一端與彼端的命運,相隔了九十九年;即使在九十九年後,淺灣短峽的兩端,依舊過著差異極大的生活,依舊彷彿是個看不見的線,分隔著兩端的世界,分隔著中國大陸與香港,分隔起共產貧窮困苦與自由經濟繁榮。
記憶裡,小時候最愛看的,是戰爭諜報影片肥皂劇。飄忽神秘的長江二號與激昂情操的反共志士們,伴隨著似乎有些粗糙的植入性行銷,將打倒日寇毛匪的愛國仇敵慷慨思想,不斷注入單純腦海中。記憶裡的香港記憶,或許是從那時開始產生,記憶裡的那一幕,主角經歷了萬千阻撓及生命劫數,站在山頂上,挑望著淺灣短峽彼端夜景的光燦美麗,擁著最後希望,衝往夢想幻麗的那一端。而,最後,主角在淺灣短峽邊,消逝於邊哨警戒巡邏的「共匪」亂槍子彈裡,並未到光翡璀璨的自由那端,卻到了生命的另一端。
戰爭諜報影片結束的許久之後,從淺灣短峽彼端到了淺灣短峽這一端,站在淺灣短峽這一端遙望淺灣短峽那一端。戰爭諜報影片結束的許久之後,發現淺灣短峽這一端與那一端,與腦海理的記憶似乎有著無法想像的落差。或許,記憶中的記憶,必須再次認清,記憶中的記憶並需重新更新。如果說,我們過去唸的地理,成了現在的歷史,而過去唸的歷史,成了什麼?是正史?是野史?還是僅單純是掌權者用來愚民的不是歷史?
《廣東深圳》
嚴格來說,難以想像這樣的一個地方,除了仿冒品、酒和性之外,竟很難找出其他為更有建設性而存在的事物。街上巷中店鋪裡,充斥的是不到百分之一的價格便可取得的GUCCI、LV、ROLEX;每餐必備的紅酒、白酒、啤酒還有混合酒,喝到爛爆醉掛仍不休;廉價取得的各式琳瑯性交易,使得街中店裡觀視年輕女性的眼光,竟漸同化成有色變態的計價衡量方式。
或許,任何貧窮落後的地方,著實都脫離不了這幾樣東西,非僅中國大陸而已。遙想起數十年前的台灣,台北中山北路雙城街的燈紅酒綠與荒淫玩樂,到處隨意拾俯可得的盜版影帶磁片,以及一百塊錢一顆的假勞力士滿天星…看起來,這似乎是人類社會循序演變,加上外來不同演化狀態的兩個社會體的衝擊撞突所造成的正常現象。唯一的小小差異,只是由旁觀漠視的第三者,成為身與其中的眾多主配角之一罷了;唯一的差異只是由原本無關痛養的第三人稱,成為了深切體現的第一人稱而已…
《廣東廣州 黃埔》